将军:词人自指。
此词别本有题作“秋思”。范仲淹于宋仁宗康定元年(1040)任陕西经略副使,兼知延州(今延安),庆历二年(1142)调知庆州(今甘肃庆阳),防御西夏。本词正是反映这一时期的生活的。
上片以“风景异”开篇,从听觉、视觉两方面写足边地秋天景象。雁无留意,暗示边地之苦寒;边声四起,渲染边情之紧张;长烟落日,看似本于王维《使至塞上》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诗句,其实情调迥异:王诗气象壮阔高远,范词则景象廖廓荒寒。千嶂、孤城,对比悬殊,更突出了肃杀悲凉的气氛。
下片转入抒情,表达边地将士破敌立功的决心与思念家乡的矛盾心情,苍凉激切。所谓“燕然未勒归无计”,与唐人王昌龄“不破楼兰终不还”的诗意相承继,而又略显伤感。“羌管悠悠霜满地”,绘出军中月夜之景,极富典型意义。而满地寒霜,与词人的满头白发,相映生悲。
此篇词境开阔奇异,格调悲壮苍凉,写边塞风光与边将情绪,真实而深刻,可以说是用词的形式再现了边塞境界。这首词给宋初吟风弄月的词坛,吹来一股清劲的雄风,对以后的词风革新产生了积极影响,堪称有宋豪放词的开拓之作。
菩萨蛮 张先
哀筝一弄《湘江曲》,声声写尽湘波绿。纤指十三弦,细将幽恨传。 当筵秋水慢,玉柱斜飞雁。弹到断肠时,春山眉黛低。
哀筝:哀怨的筝声。指用筝演奏《湘江曲》而发出的哀怨之声。弄:演奏乐器。又,一曲音乐叫“一弄”。
写:描绘,抒发。
十三弦:指筝的弦数。筝弦原为十二根,后添为十三根。现代筝已改进至二十五弦。
秋水:形容演奏者美目明澈如秋水。慢:迟滞,指演奏者目光凝滞。
玉柱:筝上支撑弦的装置,排列形如雁阵斜飞。玉柱,是对筝柱的美称。筝身为木制长方形,面上张弦,每弦用一柱支撑,柱可移动以调节音高。
春山:形容演奏者双眉淡如远山。《西京杂记》写卓文君面容姣好,“眉色如望远山”。
这首词所描绘的主人公是一位弹筝的歌伎。但是,词人的着笔处,并不在其美貌,而在其高超的技艺,以及她内心深处的哀怨。
若就词中写人处,不过纤指、春山二语,虽然本色,毕竟简约。而上片的基本内容还是写其演奏技艺,所谓写尽、细传,正是词人会意处,也是演奏者骄人处。下片侧重表现女主人公的内在情绪。秋水凝滞,眉黛低,都是断肠心绪的外化。但是,我们尤其不能忽视的是,女主人公的哀怨,也是和所演奏的曲目《湘水曲》分不开的,而且,“湘波绿”与“秋水”这两个意象也是具有关联性的。如果这样理解是言之成理的,那么,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就更值得深入探求了。或者,词人要借这么一个典型形象来表达自己的某种情志罢?